庆安公主因不受宠,故而并不敢声张,但追随公主下嫁的宫女却看不过去,等到一日公主回宫探望顺贵人的时候,竟不顾宫规求见高祖皇帝,哭诉公主的难处。

    高祖查证后勃|然大怒,申斥贾洛,又为公主单独开府,从此不再受婆婆辖制。

    而庆安公主离府后不久,贾洛便因其夫人失德、刻薄公主而被高祖接连申斥,连遭贬谪,夫人的诰命也一降再降,到最后,贾洛竟被逼得在鼎盛之年就辞官回乡。

    表面上看,一切皆因庆安公主而起。

    但朝野上下谁人不知,高祖此前就早有意贬黜贾洛,只不过因为贾洛为人谨慎,一时苦无借口。庆安公主的事,不过是给了高祖一个发作的由头罢了。

    如今,皇帝命隆升与顾清穆也单独开府,又特意提及庆安公主旧例,这又是在暗示什么呢?——惟安顺和东宫事耳。

    “罢了,侯爷也别想那么多,”隆升见顾清穆神色凝重,便笑着宽慰了一句,“我瞧陛下也无意对长公主如何。”

    顾清穆知道隆升所言不错。

    ——昔日贾洛几乎算得上权倾朝野,文昭却是个无权无势的寡妇。皇帝若是真想整治文昭,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,一道上谕下去,想怎么样不行呢?但皇帝不但没有,反而还在给隆升开府这件事上找了个还算好听的借口,这便是给文昭和顾清穆留了体面了。

    顾清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,他所担心的也正是这个——他母亲并不聪明,只怕是听不懂暗示的。

    隆升不知他心事,只是笑笑,将条案上放着各色点心的漆盒向顾清穆推了一下,“侯爷尝尝这个松子糖和这个芝麻酥糖,小厨房刚做出来的,香着呢。”

    顾清穆也不欲再提烦心事,便顺着隆升之意,借着酥糖又闲话了几句,便告辞了。

    “你看咱们这位临山侯今日如何?”隆升打发了屋里人,独独留下逐风,如此问道。

    逐风垂着眼,柔声道:“侯爷心事重重。”

    隆升叹了口气,手指轻轻抚着漆盒的边缘,“是啊,心事重重。其实别说他,我心里又何尝不是七上八下的?”